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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说《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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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0 11: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杨万里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是一首咏景诗,也是一首送别诗。作者并未过多渲染离别的悲伤,而是以诗传情,将友谊比作六月西湖的花与叶,以此表达内心对友人的深情眷恋。该诗气势雄浑,节奏鲜明,文字朴素,意境高雅,是“诚斋体”最具特色的代表作之一,在此笔者为之趣议。


一、诗题中有无“寺”字


其实,这只是诗集版本出处不同而已。笔者翻阅清文渊阁《四库全书》、康熙帝敕编的《御选宋金元明四朝诗》以及民国《四部丛刊》,该诗诗题中均无“寺”字,而初中语文课本中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诗题是出自清乾隆家刻板《诚斋诗集》。


关于净慈寺,其全名是净慈报恩光孝禅寺,与灵隐寺并称为杭州西湖南北两大佛寺。笔者翻检其他资料得知,两宋时文人们常以“净慈”来称呼该寺。如王炎有《净慈》,韩淲有《净慈西堂简敬叟》诗等;诗句中以“净慈”二字代指该寺者更多,如“净慈低在白云中”“净慈雁塔由来古”等,不胜枚举。


笔者不妨作如下两种揣测:一是作者当时考虑该诗题偏长,特意省略那个“寺”字。因为第一句“毕竟西湖六月中”已经点明送别地点,就好比当今吉安人说到“井冈”“青原”“白鹭”时,虽然未说“山”或“洲”字,但内心均熟知是指何地;一是作者当时赠诗时,确实没有写那个“寺”字,又因作者名气较大,致使这个诗题很快就流传开来。待杨万里回乡归隐后,考虑到外地人对“净慈”这个地名未必熟悉,于是再添加一个“寺”字进去。其实,诗题中有无“寺”字,并不影响其诗意的表达。


二、关于林子方


《宋史》中林子方无传。其家世、仕履和交游等,只能依靠南宋文人的相关诗文作简要探析。林枅,字子方,福建莆田人,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中进士,历官汀州通判、吏部郎中、直阁秘书等。因后两个职位较显重,故与官员们多有交谊。淳熙十一年(1184年),庐陵县周必大曾给他写过信,即《林子方秘书》。第二年春天,周必大写的《赵子直丞相》信中又说:“赣疫吉旱殊甚,林子方亦不尽知,王仓却曾详奏也。”南宋理学大师朱熹的《与方伯谟》《答余景思》等信件中也多次说到林子方。此外,同为莆田老乡的陈俊卿有《寄林子方》,楼钥有《送林子方吏部将漕江东》,赵蕃有《呈林子方运使四首》,林亦之有《送林子方秘书赴广东提举》诗等。


淳熙十四年(1187年),林子方时任直阁秘书,职责是为皇帝草拟诏书,杨万里此前曾任秘书少监,算是林子方昔日上司兼好友,闲暇时常聚在一起温酒煮茗,畅谈强国主张和抗金建议,切磋诗文。六月,朝廷下旨他担任福州知州兼福建路运使,于是杨万里题写《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相赠,数天后又题写《送林子方直阁秘书将漕闽部(三首)》相赠。


第二年三月,杨万里因“高宗配享”事件被宋孝宗斥为“直不中律”,被贬为高安知州。夏秋季节,林子方不远千里,从福州专程来到吉水湴塘村,请杨万里为其父林孝泽写一篇墓志铭。正因为林子方求得《林运使墓志铭》一文,才使得林父的仕履、政绩和德行流芳千古。该文末处还叙及两人友谊:“枅,左奉议郎、秘书省秘书郎,出知信州……枅立朝岿然,弗激弗随。予晚与枅同朝而厚。予得外补,枅迢送予曰:‘先君子竁而未碣,非懈,实有待子其人哉?’予谢不能。既归庐陵,枅又遣一介走二千里来请。”


三、戏说该诗


有人说,《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一诗只有景色描写,却无任何话别之语,作者这样写并非只是为送别,而是对林子方外派一事的规劝和挽留。于是读者又会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淳熙十四年(1187年)六月,宋孝宗突然安排自己的秘书林子方去做福州知州,为此林子方很高兴,认为仕途从此步入快车道。大家都知道,古代交通不便,信息难通,往往今日一别,终生难以再见。杨万里作为林子方的昔日上司,想劝说他继续留在朝廷任职,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中国文人历来讲究含蓄,有些话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于是杨万里借与林子方同游西湖的机会,写下了这首规劝诗。


“毕竟西湖六月中”,作者以西湖代指京城临安,用“毕竟”点明林子方做京官的机会难得。“风光不与四时同”,表明林子方在吏部、直阁的官位已是炙手可热,是众多地方官梦寐以求的,将来会有更多的升迁机会。“接天莲叶无穷碧”,这里以“天”代指皇帝,暗示林子方如此年轻,且已在皇帝身边工作多年,极容易获得皇帝的认可,没必要去偏远小城市任职。“映日荷花别样红”,作者以暗喻的手法,表明林子方不久后一定会有“别样红”的大喜局面。遗憾的是,年轻的林子方愣是没有听懂杨万里诗中的寓意,只是拿着诗笺连读两遍,留下“好诗,好诗”四字赞语,然后起身上马,消失在赴闽的茫茫长路之中。此后,史籍和官员文集中极少有林子方的相关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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