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反对偏好歧视

仙仙 · 发表于 2013-3-14 11:45:35

一、歧视的含义
何为歧视？字典解释是人对人就某个缺陷、缺点、能力、出身以不平等的眼光对待。我则将其概括为“不合乎常理的”区别对待。我们的直觉是，歧视是必须反对的，不惜使用法律的力量。而我认为，很大一部分的歧视是不需要干预的。反对歧视的人争辩道，在自由社会中，当不同人们具有各种符合订立契约的均等条件时，因与契约内容无关的口味偏好进行选择使时常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受到限制，这是不公正的，这是在伤害他人。持这种论点的人在我看来是有意无意地混淆了两种不同情况的伤害，即积极伤害和消极伤害。前者的例子很容易举出来，如暴力侵害他人身体的物理伤害和构成诽谤罪的精神伤害。后者常出现在双方因某些原因而不能订立契约的时候，如拒绝出售或提供服务。一般的言语戏谑属于轻微的无伤大雅的精神伤害。假若我们将歧视一词圈定在不造成积极伤害（或没有伤害）的前提下，带有个人口味选择地区别对待某些特定群体，则无须借用公权力限制，如价格歧视。价格歧视是同样的物品，在不同的市场以不同的价格出售。说个段子：1967年施蒂格勒在课堂上对学生说：「我敢打赌，你们不可以在地球上见到在一间店子之内，同时出售同样的物品但价格不同。」一位在座的学生举手回应：「就在校园隔邻的电影院，同时同片同店，门票成年人收2元，学生收1.25元。」施氏在讲台上行来行去，行了良久，突然说：「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我会把那电影院烧掉！」
二、平权法案VS市场调节
关于歧视问题的讨论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出现过了。《平权法案》是由美国总统约翰逊于1965年发布的，是上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的产物。它旨在防止基于族裔、肤色、宗教、性别、性取向或国家出身等因素而对少数群体的歧视，平权行动主要集中于就业、教育、工程承包和医疗方案等方面。平权运动借助流行文化的力量来推广，与当时兴起的后现代解构主义（批判“普遍”中的“强制”与“欺骗”，对传统观念的叛反）和“有爱的”嬉皮士等潮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后来人们认为这种平权运动矫枉过正，形成了一种“逆向歧视”。例如在入学时一个白人孩子都可能在考试分数高于一个黑人孩子时遭到拒绝，而考分相对较低的黑人孩子可能被录取。加州大学首先将废除平权法案提上议案，并在1995年正式停止实施在招生中优惠少数族裔和妇女。最近，平权运动再次被人提起。2012年11月10日，香港同性恋团体发起“同志平权”游行，游行主题为“同志是敢的”。
同性恋婚姻合法化我是不反对的，我所发对的是他们所要求的免于被歧视的“权利”。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权利的范围了，而是一种特权。当私营企业因求职者是同性恋而拒绝雇佣，这是完全合理的，我的地盘我做主，公共机构则不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企业承受了他的后果——失去一名符合职业条件的人才，企业对同性恋者的确是造成了伤害，消极伤害。在这里，我们只可以采取劝说的方法，使歧视者意识到他们的偏好是不好的，温和地改变他们的观念，尽可能使他们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和改过，而不是把我的价值观野蛮地强行加于他人身上。
正如佛利民所说：我们已经看到，自由市场如何把经济效率和不相关的各种事实相分隔。面包购买者不知道面包是由白人还是黑人、是由基督徒还是犹太人种植的小麦所做成。结果，小麦生产者处于最有效地使用资源的地位，而不管社会可能对他雇用的人员的肤色、宗教或其他特征的态度。此外，也许更为重要的是：自由市场具有把个人的经济效率和其他特征相分开的经济动机。在商业活动中，具有除了生产效率以外的倾向性的人和没有这种倾向性的人相比，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具有这样的倾向性的个人实际上比没有这样倾向性的其他个人提高了自己的成本。因此，在自由市场中，后者会把前者赶走。
也就是说，足够头脑清醒的大企业家是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时常做蠢事的也成不了大企业家），所以大范围的因歧视导致的不良影响在竞争充足的自由市场中几乎不存在（所以要反对公共机构的歧视），即使存在也会很快地被市场稀释，企业遭遇削弱乃至被淘汰——直接的有经济损失，间接的就是舆论压力导致的名誉受损和人才流失培育了竞争对手。小企业歧视影响就更不应说了，不成气候。诚然，市场发挥作用是需要时间的，准确时间与当时社会因素有关，无法预测。那么，根据这点，是否就有理由介入了呢？我的答案是否定的。立法看似简单，实则粗暴，能否达到效果仍是未知，还很大可能有后遗症。生病了有两种方案，一种是自行痊愈，起效时间未知。一种是用药，效果未知，痊愈时间未知，还很可能有后遗症，你选哪种？再来具体分析拒雇的原因就知道强行介入的粗暴之处。可归纳三种原因。一是头脑不清醒的私营企业固守执念（甚至写明只雇火星人也无妨），上面说了，该企业会接受市场的惩罚。二是宗教问题，即使某同性恋应聘者拥有非凡的天赋与后天培育的绝世才华，也不大可能会得到基督教某教堂的奏乐师职位，这是固然是出于歧视，但法律干涉（非好战的）宗教信仰合适么？三是利益使然，上面提过，企业拒雇后自愿承担不利后果。其实还有种可能是反而盈利了。试想下在一个思想守旧的小镇，居民不喜欢同性恋者，该企业（服务型行业比较明显，如饭店侍应）拒雇就增加了收入，这或许不是出于歧视，而是纯粹的迎合市场的逐利。强行禁止，本应得到的损失谁来承担？或许你会说这已经范围够大了，形成了“邻近影响”——（道德价值上的）公共福利遭到了破坏却没有具体赔偿对象，需要介入。但很可能“物极必反”，无法盈利的雇主可能就会干脆（非市场信息导向而是被迫地）退出服务型的行业，直接损害市场。以前美国为黑人说话是因为该歧视是公共歧视和达到了积极伤害程度。歧视一直存在着，以后也会继续存在下去，我们得承认，这种在生活经验上形成的偏见乃至刻板印象是无法从心理层面上消灭的。所以只能限制其导致的不合理行为以及逐渐改变人们的观念。
三、需要反对的歧视
依吾之见，需要干预的歧视有两种——造成积极伤害的歧视和政府造成的不公。首先说第一种，在这个话题上我想直接推荐大家观看一个视频，美国右翼名嘴格林贝克先生于今年所主持的《请和以色列站在一起》：“我想告诉你们现在大部分以色列人是怎么生活的。一个火箭弹由哈马斯这个恐怖组织发射，防空警报响起，你有15秒时间找到避难所。如果你住在一个每天有上百个火箭弹朝你发射的地方，你只有15秒时间躲避，你怎么活？…每个国家都有权利打击恐怖主义，但他们总告诉以色列，不要防卫过度，不要还击，小心点。其实我们知道原因：一个犹太人在周末走过曼哈顿中城的街道，他走过一群在街边抗议的人。他们举着标语反对以色列。他戴着圆顶小帽（犹太人在祷告学习吃饭时戴的）。他们叫他“脏犹太猪”（奉上政治不正确犹太笑话一篇）。我们之前见过这种行为，我们见过这种恐怖行为。跟禁运无关，跟隔离墙无关，跟一切可被解决的都无关。因为以色列存在，那是犹太人国家…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仇恨：反犹主义。不幸的是他仍然存在，而且不再掩饰不再害怕。他就在加沙，加沙就是新纽伦堡，那是仇恨犹太人的中心。众多年轻的新的仇恨者的诞生地。他们只要一个结果，他们只被灌输一个目标：杀光犹太人。”毫无疑问，这可以说是歧视的终极版本了。这种极端歧视所造成的伤害是需要阻止的，对待恐怖分子我一向提倡采取强硬态度，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政府造成的歧视的例子，有最近在讨论的“异地高考”话题。这是现在大学招生体制所造成的问题。北大招生偏向北京本地学子，以致于北京考生被录取的机会远远大于外地考生。复旦最高地区和最低地区之间差了两百七十多倍。美国的高校偏向录取本地生，但情况区别于中国。美国州立大学靠州经济支持，我的州我做主。但是中国的部署高校的财政来源都是国家，所以大众提供的教育资源只能被一部分人使用。这无疑是需要反对的，大家的资源你做不了主。建议开放社会竞争，进行市场化。张千帆在东珍做的高考招生地域歧视讲座讨论了相关的问题了，在此不作赘述了。
四、政治正确运动的矫枉过正
PC（Political Correctness，意为政治正确性）运动被翻译为政治正确运动，反歧视运动里比较荒诞的一个运动。这个运动的起源是对“非现代”（受现代制度排挤的东西）作为研究的问题，具有较强社会性的艺术群体往往关注这些问题，以争取女权主义或同性恋等权益为课题。
“政治正确”一词起源于美国19世纪的一个司法概念，不全是但大部分体现在语言方面。即要用“正确的、中立的”语言避免让弱势群体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把近视、远视或失明的人，叫作“视觉受到挑战”人士；头发稀疏则是“头发受到损害”人士。当时一些涉及男性成分的词，比如history、mankind之类的，招致了一些女权主义者的质疑，认为需要更换新的词语。一个有趣的例子是“黑人牙膏”是目前广为人知的牙膏品牌，其现在的英文商标名是“Darlie”，但在差不多30年前，在这个品牌所在的公司被并入美国高露洁棕榄有限公司之前，他的英文商标名却是“Darkie”。在为了清除种族歧视痼疾而兴起的“政治正确”运动影响下，1985年该品牌将其原有的英文商标更换为“Darlie”。
关于女权主义，多嘴说两句。真正值得尊敬的女权主义者是玛格丽特•桑格，她这种为女性生育权进行了一生的奋斗。而在网络上以我所见大多数自称为女性说话，漠视胎儿生命、支持计划生育肆意剥夺他人生育权的则属于激进女权主义者。她们认为女性是男权社会里的牺牲品，这类群体在我看来是玻璃心加被迫害妄想症患者。有立法崇拜——要求政府设立福利体系为她们“兜底”——的则多了一项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有当M的潜质。
结束之际向大家推荐一本书，詹姆士•芬•加纳的《政治正确童话》。以非常理性中立客观正确的语言重写了格林兄弟和安徒生的童话，对政治正确运动进行了讽刺。如：
「王后有一面珍藏的魔镜，这镜子会诚实地回答任何问题。事情是这样的，王后长年累月接受男性等级主义专制下的社交训练，这让她落下了毛病，对自我价值毫无安全感。现在她唯一在乎的标准就是物理上的美貌，独处的时候，她总以外貌来进行自我判定。所以，每个早晨王后都会问镜子：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这场游行进行得不可谓不热闹。皇帝拖着他苍白、臃肿、父权式的躯壳沿街而行，所有人都欢喜赞叹他的美丽新装，噢噢啊啊的感慨声此起彼伏。唯一不和谐的声音来自一个小男孩，他大声叫道：可皇帝实在是赤身裸体的呀！”游行队伍停下了，皇帝驻足不前。死寂笼罩了人群，直到一个脑筋转得快的农夫喊道：不，皇帝才不是赤身裸体的！皇帝只是在奉行穿脱自便（clothing-optional，裸体主义的政治正确叫法）的生活方式而已！」
「三只小猪因正义取得了最后胜利而欢欣喜悦，绕着大灰狼的尸体唱歌跳舞。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是解放家园故土。召集起其他被逐出自家土地的小猪之后，这支“猪本主义者”的队伍袭击了度假公寓，用机关枪和火箭筒把残忍的恶狼压迫者杀了个一干二净，向全世界发出明确的宣言——不许干涉我国内政。然后，小猪建立了理想的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免费教育，全民医保，人人买得起房子。」
直接借用彭浩翔（我不是他NC粉只是觉得概括的很好）的一句话结尾：政治正确人士，总不明白幽默感常是建基在歧视之上。最重要的，是创作人很多时候不是歧视，而是借此戏谑。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注册入学

我为什么不反对偏好歧视

浏览过的版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