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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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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0-25 18:5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读博士不容易,一边是想做出有趣有意义的东西来的心愿,另一边是催人进食入眠养猫玩猫不止的粘兮兮的懒。晃在前人工作的伟岸和自己才能的局限之间,摇摆在做不出东西来毕不了业则对不起奖学金,和做得出烂东西来毕得了业可又有什么意义则对不起奖学金之间。
有一天,本地春尽夏不来的那几周中的一天,街上的雪松,白橡树和榆木树叶颜色变浅,整个冬天都半死不死的常乌灌木渐渐花盛,黄白相杂,散出浓厚的清新感精液味道。大早上的,街上的野猫不知是忙着瞎跑还是乱炮,叫春不止,可解为快乐焦躁,可解为意满万事了。猫和我都睡不着了,她在窝里转疑惑的眼珠,我感到颇为心疼,“猫你两个月大就绝育了啊猫”。
和猫相对枯坐,一阵伴随着少量罪感的虚无感袭击了我,得出以上“读博士很容易无论怎样都对不起奖学金”的结论。美国还欠着祖国巨额钱款,我在这里吃腰果、给猫炖鸡、明日复明日地过活,是否会对祖国的亏空亦有贡献?
不得不展开一场“假如退学那么我去干嘛”的头脑风暴。猫对风暴无法亦有贡献,我靠自己凌晨五点的脑子硬想,一句话陨石坠地一样吹来,上映在我分辨率0.4的眼前:“假如毕不了业或者不想读了,不如回国去找记者的工作,或者求去JJR北京担任前台、保洁、秘书、复印机管理员、茶水间责任人中任意一种职业。”
意识到,JJR这家凶恶的私募基金公司和我缺乏看得见的关联,但我遇到波澜时,它有好几次蓦地成为我无垠人生地平线上的一根灯柱儿,似乎在说:“就算你一事无成当米虫,而且由于你在食物链中的位置你对世界自然和人类的贡献还不如能为其它生物提供食物的米虫,只要再次遇到某君,也算达成心愿,若暗恋变明恋,就算克服了一项人类弱点”。

看日剧《一吻定情》是在初中,当时它仿佛给人生提供了一条叙事线。Well,我小时候长年暗恋某男,八岁即在奥数学校识其人。王霄汉其时年十二,是有班长大队长升旗手范儿的数学小能手。我妈想把我培育成华罗庚数学竞赛选手以进入本地以竞赛闻名的中学,不惜去说服区奥校廉廉颇有须的李英哲老师,“咱家孩子看图说话好,在逻辑思维方面有前途”。
而李英哲老师的逻辑思维八成是有点问题。他同意让我插班,旁听六年级学生攻克数学竞赛的小灶班。小灶班共8名顽劣的、放射不洗澡的臭气的、相互扔铅笔的12岁恶男孩,不,只有7名,因为我的偶像王霄汉他一笑露三颗白牙,毛寸头,不臭一定常洗澡,不扔铅笔也不转笔,解答鸡兔同笼时表情专注很稳重,虽然不理我,但从不笑话我也不拿苹果砸我叫我“小刁孩儿”。
在我妈拔苗助长战略下,我通常觉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同学们讨论圣斗士和四大天王,我在学校听说,犹如天书,赶忙趁爷爷而不是妈妈来接我放学的那几天,回家路上在破书摊和杂志亭补课。圣斗士的星座难记,我在学校几次试图跟同学讨论,总说错,惹人笑话,不得不先搁置。四大天王么毕竟是汉人,我记下足够聊天用的名字,又花一周左右时间,把名字和照片对上号,从此决定我的偶像他像张学友。张天王在四大天王中似乎最不危险,我喜欢的人他有张天王的居家亲切感。
教室不足,小灶班在物理实验室上课,人数少桌子多,大家围桌而坐,老师板书时才起身。多年后我意识到这种结构叫做席明纳,Seminar它就是要创造一种亲切和睦的讨论气氛,老师学生都如沐春风。在90年代初的北方小城略有太平间感的旧物理实验室里,我顺应时势,应然地诞生了思慕的心情。
而偶像应然地上了竞赛中学的数学班。年幼的我等待长大,考试,等进入该校再见到他。几年后我入学后,在主楼前的甬道上与他不期而遇。王霄汉没打招呼,不知道是不认识我了,还是不想表示认识我。但我相信,某天一定能在楼道里撞见他,然后他就再一次认识我了,那时候我也长大了,他和我打招呼不会再让他尴尬了。
这就是我看《一吻定情》的阶段。做不出数学题很恐惧会在初三上学期的分流考试里被刷下来,笨拙有一次走路时撞在隔壁班门上引来一走廊笑声我还按着脑门的时候各班都跑出来看了后来连续青了好几天不青了以后脸就红着,不擅运动没法“给班集体争光”在运动会和一二九长跑前的报名时体委和班主任会来找我谈心让我报长跑这样运动好的同学可以去短跑而我么跑不下来就蹓跶走下来不要怕挨人笑话,犯错误但犯的错误又不够多来成为反偶像的偶像。总之,过着艰难的日子。
琴子让我觉得可以不焦不躁。笨拙就笨拙吧,隔两个年级就隔着两个年级吧,他优秀我不优秀也没关系的。早晚会认识他,不在初中就在高中,不在高中就在大学,然后等到了大学,就至少可以自由地说话,没有限制地看他。
所以不着急。偶像走去食堂的时候我就在窗口瞄瞄,偶像得奖我给标兵栏拍个照,偶像当学校团委书记我想主流多好呀多好呀。别的女生都喜欢唱歌好的俊朗男生,穿湖人球衣的流川枫,会讲笑话的痞气男,用收音机长短波做噪音音乐的艺术小青年,好像没人暗恋做团委书记的党的好儿子,我认真保守着我的秘密,觉得喜欢一个被认为uncool的人这件事相当cool.
王霄汉入党宣言大会那天,每班只能派五名代表去参加大会,而按照我班惯例,三十人选五这种事情凡是好事大概不容易想到我。我抓耳挠腮想好久想出了现在已经忘了的一个办法,死企白赖去参加了。他穿一个白衬衫,拿三页稿纸在手里,站在阶梯教室前对麦克风说,他小时候外公还下放在农村没有回城,他在农村长到好几岁,对自然和贫苦有很亲近的感情,后来他也这样教育弟弟。
我坐在下面,看着他,他在我眼睛里发光。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在农村长大的人,认识的非独生子女只有双胞胎孟琳琳和孟璐璐,陈珂和陈瑶,而他曾经在村子里和鸡狗玩,兴许还有猪,居然还有一个弟弟,背后这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让他成为今天这名预备党员,真是一个传奇。我喜欢上了一个传奇。我哭了。

这样我一天天长大,等着咣! 一膀子撞上入江直树那天。他大概会去清华或者北大,我想那好吧,我就去北京吧。不焦不躁,等待。
有一天,我课间在教室里吃烤鱼片,被值周生抓住,给本班扣了一分。我们学校的制度是每个班一周最多扣四分,不然红旗撅掉,老师奖金泡粥。我们整个学校都在严格的奖惩制度下伴随着每个教室背后的监视器运转。那周我已经给班级因为“粉笔槽有灰”扣过一分,想到老师会骂我同学瞪我,我肝都颤了。晚自习前站走廊里找分,低声下气跟值周生求情。又来了一个值周生,不耐烦地听我解释,在我们学校不准说话因此极其安静的走廊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转的,波心不断下沉的圈。
这周是他们班值周,他是值周长。我看着他自二楼楼梯走下来,从远处天神一样戴着红袖标走过来。正在求情的我开始窘了,不想让他看到听到,但说出了一半的句子又不得不说完。
他站在旁边,我声音越来越低。值周生呵斥我,“你到底说什么?”
接着值周生向他抱怨,"这个女生吃烤鱼片,还非要找分"。羞辱和意外中,我来不及想琴子,突然泪如雨下。
王霄汉问,“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学校日据时代建的高举架主楼黑洞洞的走廊,他左手边墙上挂着刘胡兰的画像。我面对喜欢的男生,窘迫中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又有急迫的困境,没声音地哭。
像小时候做尿床的梦,边做梦,边怕醒来后面对的湿床单和斥责。
我发音不清地说,“我不是故意吃零食的”。边说边觉得这话不仅傻,还是撒谎,吃零食这种事情没法是出于意外吧。就更窘。总算和觉得要真心相对的人面对面了,原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个谎。
他皱了一点眉头。
这是个标准桥段吧。比《一吻定情》最初的邂逅也不差。不过现实就是反乌托邦的汇集,而且并不幽默。结果是分到底扣了,我没能认识他。没有什么递手绢儿,秘密地把扣分条撕下来,或者扣分条背后写句话,“你是不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就一个公事公办的过程。
分扣了,我罚站了,他后来毕业了,去清华了。

王霄汉的事,我以前没有讲过,是个彻底的秘密。直到结婚前两月,决定结婚的时候告诉了我未来配偶,特高兴地把密码都改掉了,不再是一个摩羯座的日子。
闸门一开,就不再因为喜欢、喜欢得太久、喜欢和现实生活行进轨迹之间的毫无关联、以及喜欢和羞愧的关联而羞愧了,从此开始可以像笑话一样讲出来,当自嘲的材料,当故事。像电视剧里一个现实主义的桥段,专栏作家放在文章开头当引子用的小屏风。大概也是到了要结婚的时候,才真的觉得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在学会了自嘲以后,当朋友说,“标准版本不应该是眼泪一流,好事自然来吗” ?我表示,从此事的发展轨迹可见我人生悲哀,或许标准版本中女主都有四月田野的清新味道,而我哇哇哭,鼻涕滴到鞋上之际,戴着钢牙套牙套上缠满橡皮筋的裂开牙缝间传来鱼腥一片。
但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其实我站在他对面的时候,好像已经觉得所有等待都结束了,分儿扣不扣也不重要。当他说还是要扣的,温和地说就这样吧,我像是得了赦令,身轻入燕地走回教室。为什么如此,我说不清楚,大概是认识了之后的兴奋慌张与自我的重新塑造,都是当时的我缺乏能力去应对的。或者,电视剧式的故事无论如何不如羞愧来得让人放心,连分手或“我不喜欢你”都没有丢脸那样更是个彻底的结束。
Well, well. 说是这样说,扣分找分照扣分之后,我其实也没有放弃。高中二年级、他上大学那一年,一位和王霄汉高中同班、大学同校的同学写信给我。笔友这么土的事情,我应承下来了,周末回家就到QQ上去富有技巧地向他这个同学打探基科9的情况,以至于那个同学可能蛮长时间误解了自己和我友情发展的方向。
我高考后也到底去了北京读书,不能算是为他,只是觉得一定会有聚会,“那现在一定会认识他了”。这不是个计划,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未来生活的部分。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我立刻去烫了头发。
到达北京的第三天,还没开学,我有生第一次进了清华。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进了基科1,她爸爸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她宿舍,“第一个中秋在外面过,来取月饼啊!” 我有点懒,想还没有买自行车,买了也不认识路,从我学校走过去难道不是要累死;但想一想,这个朋友是他的直系师妹,去向她打听一下基科班的事情可有多好。那么在这个汗津津的九月下午,我就穿过成府路,一路上问着她宿舍楼的位置,在其存在即是为了让方向感错乱的清华校园从西南门向北走。
他骑着一辆单车,白衣服,后座载着女朋友晃过清华西操场前边。只隔几米,看见我时他慢了一下,骑过去了。
中学时我实在菜,个子小胆子小年纪小性格蔫,心心念念只等待着高中结束离开家乡后可以有的自由与成长。在想象里,成长不是过程,而是个特定时刻,它将靠时间的漂移和空间的位移骤然降临到那还算不上真正的我的前我身上,与我合一,改变和实现我自己。自由和成长会在那个夏天到那个秋天之间的跳跃中实现,而他就标志着为等待成长划上的终结符,和真正算得上生活的日子的开端。
我甚至没有想到和王霄汉谈恋爱。所谓“在一起”,是暗恋中的我所根本无法想象的状态,就像15岁时我对自己人生的想象也终止于35岁,因为根本缺乏概念去想像35岁后生活的构成。当时的我想到的只是,“他终于会认识我了”。高考后的夏天,我还涕泪横流、以涕为主地复习了一遍《四月物语》,等待我的轨迹按剧情展开,惜前半段相像,结局却没有复制。日剧害人,我不得不变成一名反鸡汤写手,砖拍乌托邦。
九月,清华西操,亮又广阔,老天的光打得很好,看着他阳光底下浅蓝的长发女朋友背影,已经开始会臧否衣服搭配的我相当恼火:有没搞错,牛仔裤配牛仔服,大姐你等下去喂马呀?
说不清这是一个破灭,还是一个奖励,告诉我带着对自由的累赘期盼是难得自由的。
再想起他,是《爱你就像爱生命》出版的那年,黄澄澄的封面一派柠檬芳香,我站在地下书店里看完。看到“我给你唱一支好听的歌”,忽然很想拨通这个人的电话号码(那时候他大学毕业了,在香港上班,而我显然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在他不那么太忙的时候,给他匿名唱一首必定不好听的歌。最好是直接进语音留言,省去解释也不容按断,留一首歌给他。

而那年夏天,几个月以后,我坐火车去毕业实习,学校要求买硬座车票,三十几个小时的硬座挤扎扎去南方,车外风景车里戏。坐我对面的男生勾搭邻座女生,嬉皮笑脸,“哎我给你唱歌呗哎”,女生不理他,他说“你看你也不搭理我,光吃糖豆儿,不然这样吧,你吃一个糖豆儿我给你唱首歌儿”。
那一刻我想,“我给你唱一首好听的歌”,若娇气天真则是小波,若为上手或想在现实中显得可亲可爱则是王朔,而《一吻定情》和《四月物语》,则既不能落实为文字也不能化入现实的吧,变文字则甜腻,化入现实则乌托邦与硬邦邦相撞,它们活在漫画和糖果色的日本影视剧里。
在《一吻定情》的世界和《一吻定情》般的心情里,形容颜色的词必需三字以上,在日常生活中显得做作,却合那部日剧:薄荷绿,薰衣草紫,海天相接处说不太清的蓝,裙子一样的白色比雪的白色更真,校服领口析出的一点细腻是蛋青一般的。夏天汗津津地在跑道边拔一根草茎,发现旁边伴着一朵嫩黄的花,慌张心喜。
我也发现了这样一个严肃的困境:写暗恋的作品的结尾,一般只有两种,或是继续暗恋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或是暗恋到不再恋了(比如虚无了,发现暗恋对象鼻屎比蚂蚁攒的山还巍峨,或者转明恋了,那就接着恋或者散伙,像《一吻定情》和《四月物语》,或者再见了,比如发现自己有卵巢囊肿或有艺术天份,到了该修正注意力方向的时候)。它们都没有描写分析一种混沌的状态,就是“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还暗恋着呢还是停顿了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不想。
大学一年级第三天以后,我再没见过他,就连一不小心走错到国贸三期他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时都没有再撞见。据线报说王霄汉还没有结婚(其实是大叔了;可惜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才21岁半,我现在也没办法把他想成不是一个男生的样子),身边不少好看女孩子来去,工作忙,在北京的时间不多。我也不知道那个单车画出的句号,是干净彻底的一只圆圈,还是阿拉伯文手写体字母一般蔓延不清超越了纸张边界的长鼠尾巴。
他工作的公司总部在五大道和57街交叉口。有一次我到纽约的当晚,在酒店里梦到在纽约一个叫朵颐的中国餐馆,意外撞见班克儿打扮的他和一群同事在一起,梦里我不紧张了,“这么矮呀!”
最近一次想起他,是在微博上和朋友逗闷子。朋友谈起表白句子,我说嗯我听说过两个不错的,分别是: "I sense you'll make my life very difficult, and I look forward to it." 还有, "I like you in a deep and superficial way." 也注明了这些句子都与我无关。留言的人纷纷表示见过,“啊第一个不是入江直树的台词吗!” “第一个是说话的人从日剧学来的吧!”
屏幕后我横眉怒目,说不清在横怒什么,似乎是想捍卫说话者的原创性,又似乎是捍卫《一吻定情》不容现实生活功能性的引用,它纯正过也真过现实,引用了岂不成了段子——日剧让人照它生活,而非相反。
而人模仿呈现这件事,大概往往也是selective mimesis吧,挑容易的来,省去关键的部分,也就压根不像了——照猫画虎也得抓猫的轮廓,才能多少有点像老虎,若照的是家猫懒怠缠人的亲昵,恐怕就怎么都表达不出老虎的味道;学雷锋做好事,只要不是一以贯之或向往一以贯之,就和雷锋的人格压根两回事。当我照日剧生活,我只学来了焦虑与期待之类暗恋的形状,而日剧抽象的关键大概在于,剧中女孩爱慕的对象或者那个形象代表的品质会成为她们的生活方向,和把自己变好或变不同的刺激。我高中读书不是像榆野卯月那样为去东京与山崎先辈重遇;在我还认可他的形象和生活道路的那些年,我没有为"to be adequate to you"作过什么努力。我的生活其实一直与对他的向往无关,那种所谓思慕不容易脱落,但也是个粘上去的附加物,一种给容易在因缺乏而不满的特定生命形态中出现的忧愁赋名的方式。直到如今,每当那种生命形态再次出现,他的形象,名字,生日——最近又加了一层转译,是他所在的公司的形象与名字——就跳进视野晃一下,然后我定定神,想起来自己喜欢过的是其它的日子。
幻想具备把现实变好,或者重新组织现实中的要素关系的动能。不过我当时其实已经不知不觉把幻想定义为远在日常之外,这件事许多年来也只落在人生幻境下小小的感情司,或者更准确点儿说,落在情绪司里,不光无关人生方向,连我每天搞来搞去的金钱司食物司阅读司,它都搭不上界。
但是,仍不可追地想起已经忘了台词的《一吻定情》。还是多少有点遗憾没有机会在还期待人生如日剧般展开时,让人生真的如日剧般展开一小会儿,在我还会受触动的年纪,听到"I sense you'll make my life very difficult, and I look forward to it" 从谁的口中说出来。
到目前这一刻,即使我退学了回北京,现实也不可能给童年的思慕一个带响儿的结束。若申请去他所在的公司工作,大家说,申请前台么"呵呵那得大学刚毕业又漂亮”,而茶水阿姨,据说职位抢手,都要好员工的亲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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