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初夏，Z同学来访学。我们在香港档案馆看见Sir Patrick Abercrombie 1947-48年间做的香港规划报告和图，及以后几年政府部门对此事的跟进。60多年前的报告和文件，看那些殖民地官员1950年代初的开会纪要和签名，感觉历史苍苍。
我们想把这一报告及其对香港的影响做些专题，但发现有人详细写过发表了。Z同学用功半年，写了份1840年来香港规划各阶段的综述文章，12000多字。这基本上是一堆读书摘要，但其中有一处在闪光。Z同学研读了英国近代18世纪来的城镇规划演变，发现香港的那些阶段特征和英国本土及在其他殖民地上的实践有相通之处。我将其整理，削减成一篇9000字的论文。经过一位ABC小弟的修改，这英文看上去还能让外国人看懂。
城市规划史有2本有份量的刊物，一是美国的Journal of Urban History, 二是英国的 Planning Perspective。这类刊物，编委和投稿都是国际的，说他美国英国只是根据主编和出版公司所在国。Planning Perspective 由Routledge 出版，投稿比较讲规矩，所以我就投到了这家刊物。
约半年后，收到主编回信和（盲）评审意见。主编回信尚算热情，说要认真考虑评审意见。评审认为，此文有发表的可能性，但进入1950年后的香港规划，人尽皆知，且和前面不连贯。评审和主编提出了10几个问题，牵涉到10来本书（文章）和作者。根据评审意见，我们将研究的时段限定在1840 到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Abercrombie的部分去掉了。Z同学这时去了法国，我们还一直在为此事联系，她不断地将新的读书笔记送来。文章此时的整理工作繁重，我让另一位小弟加入，这位小弟是本校毕业生。英文阅读和写作功夫不错。我们找到并阅读了那10来本书和文章。重新修改文稿再寄去。到2011年底，主编H教授回邮，没有提太多的学术问题，她叫我把10幅插图刻盘寄去。我想，这10幅图总共不到30MB, 即使100多个MB, 分几次也电邮到了。想想老太太 70多岁，电邮插图，让她下载, 对她可能太为难了。
2012年春，主编说此文可以安排在2012年第4期（最后一期），但说英文看上去不舒服，需要编辑。此文ABC小弟改过初稿，英国B老师大致看过提过微改过，香港小弟自认为没有问题。只好老着脸皮，请同事B教授再编辑一次，B老师年过7旬，给我改过几十份稿件，每次找他，都颇惭愧。B老师花了12个钟头，用铅笔在印件上改了一遍，有的地方，还和我反复商量了许久。这份稿子寄去，H主编给予pass。
文章到了出版社，技术编辑排版时又提了15个问题，主要是参考文献、插图credit之类。有的问题，不能空着，也只好闭着眼睛回答，因为答案是找不到的。这篇文章终于在2012年秋天发表， 20页。我读着这本刊物过往和同期上的其他文章，觉得我们的文章，还是枯燥乏味了点。城市规划史，没有数学，没有图表，可以写得故事般生动的。
2年修改，是学术文章典型周期，而2年里，Z同学结婚了，出国了，回国了，得博了，报到了，工作了，开学了，（快生孩子了）… … 我对Z同学说，希望你继续坚持学术，但内地有的是实践机会，还是做设计，更有成效。一篇优秀的 paper,可以对人类的生活和社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而99%的 paper, 都是废纸，充其量只是information 而已。做这样的‘研究’，好像不大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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