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也难

仙仙

花钱也难
QQ:1052388740  笔名：陌上
小毕是一家公司的小职员，大学刚毕业，二十出头的年纪，现在单身，自己租房住在一个胡同小巷里。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吃饭，睡觉，整天忙到很晚，对于他这样的刚毕业大学生，这日子并不舒适，买房结婚都不敢去想，可是又没办法，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早晨起来准备去街口吃早餐，然后坐公交去上班。都说不会理财的人永远都是穷人，他也相信，所以他过得很节俭,也很规律。每天出门都只带够今天一天的饭钱和车费，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多花了钱，有时也担心中午和同事吃饭时为了面子把同事的饭钱也给捎带了，现在他只带够自己的，虽然面子上可能会过不去，但换个角度想一下，自己兜里只有这么多钱，不给别人付也是应该的，这样一总结，他觉得很划得来，我不占别人的光，别人也不占不了我的，大家扯平了嘛。今天他像往常一样，拉开自己的抽屉，准备拿钱，可是当他把一张紫色毛主席拿走后，看到了下面一张绿色毛主席上刺眼的一角，心里立马“咯噔”了一下。“不会少了一个角吧！”他这样想到。然后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就好像要他站在千人会场上讲话一样。“不会吧！”他又在心里祈祷着。然后他拿出那张五十的，展开来，然后又翻过去，希望在他的后面找到折叠的那救命一角，可是很遗憾，没有。他开始心痛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假钱，但残角的钱一般很难花出去，就是去银行换，也只能得到面值的一半。他有些沮丧了，忽然想到，这是谁给我的，我要找他去。他皱紧了眉头嘀咕着：“嗯，昨天发完了工资，我很高兴，然后决定买盒烟来犒劳犒劳自己，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哦！是曲婶找给我的，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她。”
曲婶是他所住巷子街头一家小超市的老板娘，每次见到她时，小毕总会打招呼，他相信曲婶会相信他的。这样想来，他心情缓和了许多。为了以防万一，他出门时又带了一张完好的绿色毛主席。当他赶到楼下街头时，街上已有不少早起锻炼身体的，他也加快了脚步。来到曲婶的店门口时，门外挂着一层塑胶帘子，这说明超市已经开门了。想到平时都是喜气洋洋的去买东西，可是今天却要找别人换钱，这本应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不知名的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不想进去，一点也不想，万一别人不承认呢，用了轻蔑的眼神看自己，以后还怎么见她？！到底进不进呢？想到自己三天的饭钱就这样没了，他心里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他这样说服自己。当他进去后，看到曲婶正端着碗坐在收银台前吃饭，这时曲婶也看到了他，且先说了话，“哎呦！这不是小毕嘛，大清早的需要点啥？”小毕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着，“那个，曲婶啊，昨天晚上我不是上你这儿来买东西了嘛，然后给了你一张一百的，你找我的有一张五十的。”曲婶附和着“哦！我记着呢。”小毕接着说“但是这张五十的少个角，我怕花不出去，你看。。。”曲婶表现的很自然，说“这个。。小毕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大清早的，超市刚开门，还没收入，我也没钱换给你啊！”小毕又想说把钱先给她，晚上回来拿，可是又感觉这样做太小气了。曲婶瞧出他并没有走的意思，又说：“这样吧，你今天看看能不能把这钱花出去，实在花不出去再还给我，行吧！”小毕尽管内心里很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能应了一声，然后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从超市里出来后，他心里更急躁了，浑身充斥着一种不舒服，或许是少了刚出门的希望，或许是多了曲婶的“嘱托”，总之现在他很不爽。“大爷的，就知道坑爹，以后我要再在你这买东西，我就是你爹。”骂完了，心里依然没有着落，这时，他想起了还没吃早饭，然后就去了街边的小吃摊。“老板，一碗胡辣汤，一个煎饼，再加两根油条。”卖小吃的是一对夫妇，其中男的外号叫王半瞎，四十状岁的年纪，一只眼睛因为年轻时带枪打鸟，由于自制的枪出了问题，开枪时被火药崩瞎了一只眼。他们也都是附近的人，但小毕与他们并不熟悉。当王半瞎把油条和胡辣汤送过来时，小毕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发现他的眼睛也没有想象的那样丑陋，然后他又点了两根油条，卖煎饼的是另一家，他和卖煎饼的说今天不太饿，煎饼就不要了。一会儿，油条送来了，他又看了王半瞎一眼，这次王半瞎也看了他一眼，说“小伙子，吃好啊！”小毕很端庄地说：“嗯，谢谢。”小毕今天吃的很快，吃完后，他把一只手插进了兜里，摸到钱后，来回的对折了两下，然后又展开了一层，这才去付账。“老板，一碗胡辣汤，四根油条，这是五十，给。”老板说：“嗯，正好五块钱，该找你四十五。你先等一会儿啊。”小毕把头转向了一边，看到了黑黑的油锅。“这么黑的油竟然还能照出自己的影子，真是奇怪了。”他漫不经心地想着。王半瞎把钱接过来，展开看了看，又搓了搓，然后放进了口袋里，又从铁盒里拿出四十五给了小毕。小毕接过钱后，直接把钱塞到口袋里离开了。
走到远处时，他急急忙忙把钱掏出来，准备沾沾自喜一番，这一掏，又让他傻了眼，那张残角的绿色毛主席还在自己的兜里。他盯着那张钱看了好大一会儿，越看感觉那个角落越大，也更亮眼，他纠结了，还管不管它，心里仍是放不下。这时他又想起该上班了。的确，再不走，恐怕就要迟到了。上班，他在心里默念着。然后“呵呵”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奈。一个月累死累活才能挣一千多，去掉吃饭、住房、公交、话费，几乎所剩无几，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日子还要熬多久啊！他越想越感觉自己的人生太凄惨了，也偏觉得这五十元的分量更重。算了，先把钱花掉再说，一天从早干到晚不才五十嘛，把这张钱花掉一样是挣了五十，他这样想心里舒服多了。然后掏出手机，跟领导打了个电话，理由是吃早餐时不小心吃到了地沟油，现在正闹肚子呢。领导回了一句“哦，那你今天养好身体，别耽误了明天上班。”
请完了假，他浑身又多了一点儿舒服劲，就像刚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一样。他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高兴，以至于他想在这马路边哼上一曲，当然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还有任务在身呢。
接下来该去哪呢，平时花钱无非就是超市、商场，超市的收银员那双眼睛比贼还厉害，当场又那么多人，被揭穿了估计下辈子都完了；商场呢，买件衣服买双鞋，张嘴都要好几百，只怕身上的钱加一块儿也只够买件内衣的，不行。他边走边想，抬头看见了一家网吧。这次他笑了，笑自己怎么这么笨，网吧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网管一般都在玩游戏，注意力全在电脑上，很少仔细去验钱，再者网吧灯光比较昏暗，残角也不容易看出来。这样想来这儿的确很适合做这种事，正好自己也好长时间没玩游戏了，这下可以过过瘾了。想起几个月前还在大学宿舍，每天随时可以上上网，打打游戏，看看电影，日子再惬意不过了。小毕不禁咒骂了一声：“靠，这天天过得比驴还窝囊！”
这次他是大摇大摆地进了网吧，就像进自己家一样熟悉。情况正如他想的那样，网管是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一脸的稚嫩，眼神很是暗淡，应该是昨晚通宵值班还没走。他在心里暗笑：真是天助我也，哈哈。“网管，压十块。”随后他掏出了身份证和那张五十的，这次他留了心，直接把钱放进了屁股兜里。看来他的运气不错，网管只是扫了一眼毛主席，就直接放进了抽屉里，接着拿出两张皱巴巴的二十的递给小毕。如果在平时他可能会要求换两张新一些的，他对破钱信不过，总感觉可能花不出去，不过这次他没有要求。拿着身份证和找回的零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接下来他可以放心地玩了，因为钱已经花出去了，也不用担心被网管叫回去重新换回来。网吧的客流量那么大，傻子才会记得是他给的钱。接着，他开始了游戏世界之旅。     这一趟路程一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当然十块钱是不可能上那么久的，后来他又去充了两次钱，加起来刚好五十。一天的旅程使他饥肠辘辘，他想起平时自己中午下午加一块儿的饭钱是十五元，看来今天还能吃顿好的，就这样他又花了十五元吃了晚饭。吃完了饭已经是十点了，也到了平时回家的点，刚刚好。
当他再次经过街头曲婶的小超市时，感觉到厚厚的塑料帘子透射出一种蒙蒙的惨白，像是在宣告帘子的里边正充斥着一种灼热。街上的店大都已经关门，褪去了繁忙的街市往往会显得更加安静，偶尔能听到的也就是巷子里传来的几声狗吠和某栋楼上传来的夫妻吵闹声。他又瞥了一眼帘子，好像看到了帘子后面端坐着数钱的曲婶，面带笑容。他笑了，想去告诉她：我把钱花掉了，而且花完了，你可以关门了。
接着他走进了回家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