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路途、或者依旧

仙仙

笔名：聿汀  QQ：854045769
九月二十二日这天，腾讯新闻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提示：“天兔”袭击东南沿海。
我翻了一下日历，那天刚好是今年白露最后的日子。
那个时候我在鲁北之地，这个消息的传来令我有些猝不及防。

一、
四月份的时候我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浑身都插满了各种液体的管子，当黄白相间的液体顺着那一根根宛若血脉的管子进入身体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这个时空之中最无力的挣扎，好像是一次既定的轮回，这一次死神从的身边擦肩而过。
那一刀的疼痛是从我睁开第一眼的时候而感触到的，模糊中我看到了一张张麻木呆板的眼神，于是我想起了刚刚进入手术室中的情景，满眼都是苍白的光芒，周围的医生在忙忙碌碌，我第一次感触到了命运的轨迹，彷佛是在遥远的时间之轮中，静静地划过了我的肌肤，冷涩而冰冷刺骨。
这突如其来的病痛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和欲望，躺在白色的病床之上，我看到的是一幕幕死亡和生存的辗转交错，手术三天之后，我似乎感觉到周围的人轻轻松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才再一次确认我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又一次静静地徘徊了一次，这一次依旧如一。
然后我找来手机轻轻地发了一条短信。
自杭州归，因病，手术结束。
她的回复来的比较迟缓，仅仅只有三个字：那就好。
然后就是长达四天的沉默，我身体的力气已经被那三个字完全抽干，死亡之地，不再纯粹。

二、
在医院十七天的日子中，杭州的朋友纷纷打来电话，询问我的情况，那一个个电话的瞬间让我突然感觉到了温暖的存在，这似乎是一个怪圈，每一个人在最初离去母体的疼痛中永远都不知道你所面临的会是什么，可是当我们迎面对待那一幕幕针对自己磨难的时刻，周围人群的丁点情怀就能温情你内心所有的世界。
如果可以，你是否还需要转世再来。
苏小依的短信是在我出院之后第三天出现在我眼前的：你个死人，你把我骗到杭州之后自己却灰溜溜地跑回去了，你对得起这两年多来我对你的暧昧么？
看到这里，我原本沉闷的心情顿时清亮了起来，也许这样的话也只有苏小依这样的女孩才能说出来，直接而且纯真，让人轻松自然。
那个时刻，我忽然发现，原来在远方，除了另外一个人之外，依然有个人会让我牵挂的。
苏小依，苏轼的苏，大小的小，偎依的依。
第一次见到苏小依的时候，当时我正在电脑旁边忙碌地用鼠标滑动着一个个彩色的方块和迷离的图片，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整个写字楼内都充满了一种妖异的气息，当时我轻轻瞟了她一眼，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身火辣的红色，古灵精怪。
后来，苏小依和我熟悉之后，我问她当时见到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她嘻嘻地一笑：当时我真没注意那个位置竟然还坐着你这样一个人。
听到她的话之后，我呵呵一笑，朝着她的头拍了一下，以示愤怒。
那时苏小依突然安静了下来，低声说道：其实你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然后我们两个人相视不语。
忽然忘记了什么时候，苏小依就把我当成了倾诉的对象，把她所有的苦恼和经历全部都朝我翻涌了过来，诉说着她的爱恋，诉说着她的抑郁，诉说着她二十五年之中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她并非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她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充满了不安全感，因为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她告诉我，她眼中的世界全部充满了虚伪、狡诈、和赤裸裸的肉欲。
如若可能，我愿遁出红尘。

三、
手术后的三个月之后，我整个人才渐渐地能够正常徒步，步行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中间，一股股低迷窒息的气息从四周的空气之中瞬息而来，我其实讨厌这个城市，这个城市承载了我太多的苦闷和无助，如同是一把大大的枷把我死死地定在了这里，让我无法伸直手脚。
她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告诉我她已经到达了我的城市。
当我站在火车站的门口看到她缓缓走来的时候，原本阴霾的内心也豁然晴朗了起来，我小跑着走了过去，看着那熟悉而且有些疲惫的容颜，我曾经在梦中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想象着她出现我眼前的情景，这样的时刻，这样无法预知的日子中发生的一连串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而来。
火车站巨大的轰鸣声让我原本有些虚弱的身体又感受到了一种寂灭的疼痛，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只有一阵阵地躁动不安。
她看着我，然后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我轻轻地一笑，看着她风尘仆仆的脸，黑色的长发遮盖了她半边的脸庞，那里好像是隐藏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让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模糊了起来，一次又一次地不安。
还好，我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依旧是那让我内心纠结的三个字。
这又一次的轮回到底还要通往何处的世界，没有人知晓，没有人能够看清，未来一片朦胧。
当我要牵起她手的时候，她轻轻挣脱了我的手掌。
苏小依是谁，她平静地问道。
原本隐藏在体内的伤口骤然就疼痛了起来，我感觉到了以前在手术台上的刺痛和寂寞，那种枯寂的气氛让我不能自已，几乎要在潮水一般的冲击中无法存活。
一个朋友，这是我对她的回答。
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可是我没有尝试这种依靠的勇气。
之后她转身走回火车站，再也没有回头。
几天之后我从她朋友那里收到消息，她马上就要结婚了，一个和她同一个城市的男人，温柔而且平静。
然后我发给她一条信息：恭喜。
谢谢！
故事仍旧还是故事的路途，或者拥有未来，或者拥有期望，又或者依旧。

四、
九月二十三日，“天兔”袭击东南第二天，我接到苏小依的电话，电话那头她嚎啕大哭。
然后她告诉我一件事情，七夕那天，她被一个很好的朋友强奸了。
那一刻，身在杭州的她哭地歇斯底里。
那一刻，苏小依还是苏小依，我还是我，她仍旧是她。
这一天我无意中又翻了一下日历，秋分第一天。
    我仍旧在鲁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