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大学浙江学院韶光文学社》在雨中苏醒

仙仙

          在雨中苏醒
一段旅程是从一张薄薄的小车票开始的。我不知道嘉兴这样的城市里还有售票的公交车，售票人员的“买票了，买票了”把我拉回儿时模糊的记忆里，瞬间有种“好古老”的感觉。落后的不是这个城市，是我。
无人报站的公交车在初冬的寒风里路过萧条的田野，甩开那排满是树枝的不知名的树。伴着风尘，我们来到江南水乡西塘。
灰白色的石灰墙上斑驳的印记旧得很自然，只是下榻的客栈暗红色大门的油漆新的有点突兀。已是傍晚，太阳落山而天还未暗下来的时候，古镇有她特别的韵味。不由得想起印度当代诗人阿盖的一首小诗：“蝉的催眠曲/已使村庄入睡/此刻，一条条白色烟柱/像摇篮/缓缓地晃动着家家户户。”我们从烟雨长廊开始走进她。
长廊斑驳而凝重，廊柱上脱落的大半暗红色旧漆诉说着岁月的风霜。伴着长廊的是小桥流水，晃动着的河水似是在喃喃私语。河畔是蕴结了古镇文化的店铺，只需看几眼便会被那些店铺吸引，当时只能用精致和有情调来形容了吧。缠着野蔷薇的木秋千，泛白的木窗，虚掩的木门，门口不时响起的风铃声，窗台上的小摆设，还有温暖进人心里的灯光。这一切的美好让人忍不住去想，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踏着石板路，灯光照耀下的河灯那么好看，是不是勾起了路人一段又一段的回忆。从镂空木窗向屋里面望去，室内灯光调的恰到好处，坐在沙发里的人喝着饮料，聊天桌游，有一种置身慢镜头的无声电影里的错觉，与世隔绝般的静谧。刚进入古镇，这些画面的冲击让我对西塘的第一印象足够美好。但真正的印象深刻靠这么单薄的画面冲击是远远不够的。
由白天变为黑夜是一个细微的过程，还未察觉天色在变化，猛然发现已经天黑了。屋檐下一盏盏红灯笼点缀出含蓄又典雅的温暖。走过拱的很高的石桥，便是另一种迥然不同的风格，整条街都是各色酒吧KTV，像是一个不慎坠落的天外来客，与古镇那么格格不入。西塘的夜景还算美，但并非如想像中纯静似少女的美。天黑下，西塘照样还很喧闹，那感觉就如旧上海的女郎，身着旗袍却翘着二郎腿举杯红酒，只有风韵，没有雅致。
快步穿过被快节奏音乐灌满的石板街，小吃街也不尽如人意。没有炊烟，没有模糊记忆里的叫卖声，没有从锅里升腾而上的热气，找不到一点人间烟火的气息。
走过一家家雷同的店，看着让人皱眉的价格牌，之前那些美好的印象已经抛诸脑后。那么强的商业目的在夜色里横行，你却看不到店家的一张脸。
是在一个小巷口看到的卖海棠糕的小摊，顿时激动起来。幼时的美好记忆啊，多少年没有见过了，竟然在这个晚上有了一次美丽邂逅。那一刻想起了我的苏州。我从来没有走街串巷去寻访一块在多数地方已经匿迹的海棠糕，当味蕾感知到海棠糕的香甜，我无比希望此刻我是在苏州。都说离开一座城，才真正想去了解她。
天彻底黑了下来的时候，我们踏进了一家书吧。大城市里看不到那么黑的天空了。但在西塘，我们无须再问谁偷走了夜的黑。只是恰逢阴天，错过了点点星子。本以为书吧很小，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穿过一间屋子，顺着露天的木制阶梯走上楼，多望了几眼阶梯上的煤油灯就已走到楼上。以红色为主色调的屋子里摆放着各类书。拿起一本书，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我就成了刚进入古镇时从镂空窗户里看到的那些我羡慕的人。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推开木窗，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下雨了。打着伞走在石块铺成的路上真没有诗里那么诗意，甚至有点难熬。小巷似乎变得很长很长，雪地靴化身雨靴踩过一个又一个水塘。来往的游客打着伞穿梭在小巷里，一不小心伞被撞歪了，屋檐上的水就全都淌在了身上。初冬雨天的寒冷让打伞穿行的游人无暇欣赏雨中的古镇。
最后折回烟雨长廊，我才看到了西塘最美的一面。清冷的雨打散了游人，西塘这才带着她独有的灵气慢慢苏醒。站在长廊下，对着宽宽的河面看雨点打在碧绿的河水中，有一种让人放慢呼吸的美。那一刻我才看到了西塘原本的面貌。西塘一直都在沉睡，它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一切嘈杂繁华。只有雨落碧水那会儿，我才能感觉到离西塘接近了一点。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看到架着画板的画者，描绘没有游人打扰的梦想之地。
西塘的很多店的确很有情调。精致的店面，精心设计的店内摆设，向里走更是别有洞天。可是这偏离了古镇该有的情调。就像是鲜奶发酵成了酸奶。就算酸奶再美味，也没有鲜奶的醇香了。
若是为了寻访古镇最原始的味道而去西塘，那必定是失望的。但若只把这当作是一段随心的旅程，走在旧时光里，任他俗世嘈杂又有何干。就像走进一家明信片店里，尽管写明信片这么一件美好的事被那么直白的商业化了，会让人忍不住皱眉，可是走进了那家店，心静下来，趴在木板上写着写着就不愿意离开了，那么这家店便也有了它存在的价值了。
多次想到我站在烟雨长廊下看雨的情景，宽宽的河面，碧绿的河水，还有桥边的一茬浮萍。雨落隔岸，对岸的人坐在太阳伞下看雨，悠然的喝着下午茶。




笔名。栋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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