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绿皮车相遇在梦中

仙仙

我想我已经爱上独自乘坐火车的日子了。在独熬了一个晚上的夜梦后，艰难地抬起沉重的脑袋，望见窗外稀稀拉拉铺在树叶树干上的阳光，再沉重的脑袋也能在瞬间清醒，心情就像是被浇灌了蜜糖，忘了昨晚的寒冷，忘了此刻的饥饿，看什么都是美丽的，感觉，岁月静好。

国内的铁路大多穿越了山地丘陵，而平原甚少，因此能熬过寒冷夜晚望见窗外温暖阳光射穿一圈一圈山岚照在窗子上，照在身上的心情格外甚好。当温度瞬间传遍整个身体，能感觉到这些热量是多么不易地保留了下来，阳光总要跟乌云、跟山峰、跟山岚作斗争，遇见乌云，偏要撞破它；遇见山峰，偏要绕过去；遇见山岚，偏要摆脱它的纠缠。这些顽强而不失柔美的光。

从厦门开往北京西的这趟列车，很干净，我猜是不能丢了首都的面子吧。我依然沿窗而坐，很早就醒了，窗外还不是很亮，应该说天空刚刚放亮。习惯性地望着窗外，显然沿途留下的风光已有被“苏拉”扫荡过的痕迹。它们都弓着腰，这是副与“苏拉”恶战过后狼狈力竭的模样。不过它们还未完全苏醒，也许是太累了吧！很快就注意到了一条河，它很健壮，脾气却大；河水很是湍急，浑浊。我看着它饱满激情地游向远方，溅起一片片水花。我想它应该在这里生活了无数年了，蜿蜒在这崇山峻岭，多么鲜艳的生命啊！

时光会在我的一乍一眼中飞快流逝。不知何时，车厢内响起了列车旅行广播。女播音员的声音很柔美，或许她正试图让刚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的旅客们精神更放松一点吧，而我也一直都不大适应晚上的空调，夜晚对我来说真实煎熬。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温暖了，我不免闭上眼睛慢慢品味它们。节目时间已经到来了旅行音乐，这期的主题好像很有趣，他们都露出比较快乐的表情，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对这话题感兴趣——“因为女人”。女播音员轻轻说着，女人，这个亘古不变受我们感兴趣的话题，在这里我们将用音乐的方式向大家诠释。一首悠扬舒缓的英文前奏缓缓拉开帷幕，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顺子的《因为女人》，这个流浪了大半个地球的女子用她温文尔雅的气质为我们展现——因为女人的好。尽管我没能听得完全，但我还是用躺在心底柔软的方式听完了。

而这些有关旅行的景物总是让我想起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我想在现在的中国应是找不到这样的风光了，或许在八十年代还能见着；也许是在宫崎骏的动漫里，也许是在日本，六七十年代的日本很美丽；也许跑到南欧也能见着，在法国的几率会大一些。这还是绿皮车的时代。铁轨很长，笔直地通向前方；两旁高大的梧桐枫树开始掉叶了，斑红了的树叶禁不住秋风的盘旋呼啸，片片红叶轻舞飞扬，堆积在轨道两旁渐渐变厚，落满了这个站台；站台是那样苍老，两边粉刷成白色的墙壁早就爬满了藤条，而座位的地方也长了些青苔；绿皮车总是悄然而至，带来的风会把树叶吹向两旁，就好像无数只蝴蝶往两旁一跃而飞，飘满了这个金色的季节；列车缓缓停了，那个时候的窗子能够全开，窗边的那个女孩是在独自旅行，我应该把她想象成新井，那个时候新井还穿着睡裙般宽松的长袍，戴着丝带的大革帽，提着藤编的旅行箱，十四岁的夏天，第一次这样，一个人的旅行开始了；有人在这里下车，上车，开门，关门，坐下，走远，一连串动作都显得那样舒适惬意，这里又恢复了安静。

绿皮车的年代离我越来越远了，我永远都记得第一次坐上绿皮车的甜蜜，当煎熬过一夜的寒冷当次日的阳光能够真真实实地照射在身上时，那种心情无与伦比。只可惜我们的生活节奏是多么迅速，绿皮车的速度早就跟不上了，这种慢生活的美好只能靠回忆来品茗它们的魅力，在梦里，有美好的相遇。

在这趟列车上，与几个人擦肩而过；与几趟列车擦身而过。换几处风景，换几个心情。


文/沈黎苏        QQ：1055057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