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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母亲,至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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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9 10:5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亲爱的妈咪:
    我走了,去镇江,一个离南京不远的地方,不用担心,别担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耳机里单曲循环着王菲的歌:"有一点帮助,就可以对谁倾诉,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用这样的感触,写一封情书,感动得要哭,很久没哭,不失为天大的幸福"就只有王菲的空灵能唱出这些句子隐藏的情感,换个人唱就会觉得矫情.不过,你大概也不知道王菲是谁吧,你只听刘德华,邓丽君。寒假在家的时候,我去了各种同学聚会,各种吃饭K歌,我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一顿饭的钱是你在饭店从早九点到晚九点工资的几倍。我不是没有想过你的辛苦,但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到把你的辛苦当做理所当然,把我的享受当做天经地义。可恨的是你却只是笑笑,一点都不怪我,你知道我不好意思三天两天跟你要钱,便把家里的钱都给我保管,我被你吓到了,你却温柔的对我说:“我就每天买点菜,其他时候花不到钱”。
    那次小学同学聚会唱歌,我想到了偶尔在家哼哼歌的你,于是我跑去了饭店接快下班的你,你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了餐具打扫好了卫生。你脸上的笑容告诉我,今天的你格外高兴。在去KTV的路上,我对你说:“我那些同学马上就要回家了,你可以一个人随意唱哦,开心吧?”你竟羞涩的笑了:“我年轻的时候,可喜欢唱歌了,那时候我们村里啊,就只有一户人家有电视,我每天都跑去他们家,那些电视剧里的歌啊,我都会唱......”透过路灯黄晕的灯光,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和同学手拉手过河时会高声唱歌的你,那个行走在路上裙角飞扬的你,那个有外婆疼爱的你,那个和我一样年轻的你。可是,你眼角的皱纹和灯光下雪一样明晃的白发刺痛了我,我的心揪的生疼,生活像一把无情刻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改变了你的模样,是生活拖累了你,更是我拖累了你,你本是那样美丽温婉的女子,却为了你的孩子,连自己的爱好和梦想都放弃了。我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成长是依附在你的衰老上?可这样的话却哽在喉中,化成眼泪悄悄的流下,因为我无力的发现,我甚至连质问的对象都没有.
    妈妈咪,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这样叫你,我就是个爱撒娇的孩子,我喜欢你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假装不耐烦的说:又有啥事呀?我和你说过没,你的演技真是差劲极了,很多次我都看出来了你只是假装生我的气,假装不耐烦.
    可是这一次,你大概会真的生我的气了吧, 如果让你知道这学期快过一半了可我一节课都没听进去过你一定会崩溃吧,如果你知道其实我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掉过无数眼泪你一定会心疼吧.
    妈妈咪,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先告诉你为什么我想要出来走走吧。
    现在的我已经在高铁上了,窗外蓝天白云,微风轻轻,阳光暖暖,坐在我旁边的乘客倚靠着座椅睡着了,一切那么的安静祥和.妈妈,我们还是得谈谈那个人,谈谈我的爸爸,你别激动,我也不哭.我们就这样,好好谈谈,行吗?
    前几天我和爸爸打了电话了,电话接通后,我对他说:”我没生活费了’’,平缓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从另一头传来”我也没钱’’,啪的电话就挂断了,我下意识的看了下,36秒,我们父女俩解决问题的效率果然还是那样高.我想勉强挤给自己一个笑容,可眼泪却毫无征兆的流下,我死死抓紧手里的手机,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在手背上,温热,转瞬冰冷.
    妈妈咪,这些我当然没和你说。爸爸是个嗜赌的人,因为你不给他钱就和你打了起来,嚷嚷着要一命抵一命。你被爸爸气的离家出走,走之前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你走后,全世界都知道他每天每夜没天没夜的打牌,可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钱输掉,什么都做不了。你本想让我以生活费为借口去爸爸那里要点钱,一方面你也没有钱给我,另一方面,你以为我可以从爸爸那里拿回一点可能不久的将来就不属于我们的钱。可爸爸骗我说没钱,为了不让你担心,我骗你说他把生活费打给我了。妈妈咪,抱歉让你失望了,虽然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张亲情牌把握不是很大,可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当你亲手去揭穿一个事实的时候,你还是会伤心。
    我更伤心之后的几天我没有接到爸爸的任何电话,我银行卡里只有四百块钱了,我开始担心,担心他真的真的完全不在乎我了,不管我死活了,我开始想象我花完四百块之后的生活,我开始一整天一整天不说话,我开始思考,我没有钱了,我要怎么办,我下个月生活费怎么办,下下个月生活费怎么办,下学期学费怎么办,没有学费学校就不会让我继续读书了,即将来临的朋友生日该买的生日礼物怎么办,没有礼物朋友一定会不开心,学生会的春游怎么办,部长都说了难得的机会尽量都要去,学姐的生日怎么办,那是无论如何都要过的.室友说好要一起买的鞋子怎么办,那也算是宿舍的集体活动,想着想着,我觉得世界瞬间坍塌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活在支离破碎之中,我怕感情不堪一击后,周围只剩下需要我修补的破洞。我恐慌了。当然,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是微笑着说:“一切都挺好的,别担心我,我有钱花呢,下星期都准备去买衣服了,你自己别急着找工作,等感冒好了再说啊”然后,再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这样的恐慌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在室友因为我没有和她们买一样的鞋子而孤立我不理我的时候。周六的早上,我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气氛安静的诡异,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问题;“我这是在哪?”
  然后我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我不知道我起床后该干嘛,我准备捋一捋繁乱的思绪,为什么我在这?嗯,因为我在学校,这是南京,我在宿舍;为什么我眼睛又红又肿?因为我晚上又哭着睡了;为什么我头疼?因为我做噩梦了,我梦到我跌进了湖里,水底的水草向上疯长想要绊住我的脚,我拼命仰头向上游,可身体却不自觉的往下掉,往下掉,我拼命呼吸,却越来越困难,岸边有人欢呼,有人高歌,我扯着嗓子大叫,声音消散在空气中,没有人听见。我就这样被惊醒了。那为什么室友不叫醒我?因为我没掏钱买鞋,她们生气了。那又是为什么、我、没钱?
  我就像一个间接性失忆患者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于是,我决定起床出去走走,我买了最近地方—镇江的票,那些‘近点我就能安全的在天黑之前回来’的话都是骗你的,哦,对,你都知道了,我没钱。
  我本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必死决心和活过了初一活不过十五的高瞻远瞩的目光开始的我的旅行。所以,刚出发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坐在靠窗的第二个座位上,莫名的开始哭,哭的歇斯底里,哭到我觉得身体都被抽空了,我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错过了站忘记了下车,车子行驶在长江大桥的时候,我看到了滔滔江水,瞥了一眼车上形色匆匆,目无表情的人们,突然的,我又笑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一样,我就这样笑啊,哭啊,任由自己情绪失控.
  但是,妈妈咪,现在的我平静了下来,我踏上了一块陌生的土地,我的心和大自然融合了,正如我所说的,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所以我才可以手拿着笔,给你写这封信。不知道谁说过:“在陌生的风景里,才能找到熟悉的自己。”真的很对,我想我现在已经找回了温馨家庭下长大的那个爱笑的自己。
  妈妈咪,我们不要怪爸爸了好吗?今天我越落魄,我就越清楚的意识到我前面十六年生活的快乐大部分是他努力挣钱养家换来的,他只是累了,不想挣钱了,他以前指望着我读大学然后挣钱替他还债,可能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希望太渺茫,而痛苦太漫长了吧?是呀,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迷茫,何况养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收成的爸爸呢?所以,这不是什么大错,我们原谅他吧,我不想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谴责一个人,再说了,若真站在了道德高度,我们要做的,是原谅,而不是指责。
  妈妈咪,我知道你那么辛苦,你那么不甘,我很小的时候你有一次受不了了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家,是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叫“妈妈”“妈妈”我跟着你一路跟到了火车站,在那样一个漆黑的晚上,我看不见路,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追你,你逼着自己硬下心来不回头看我,到了火车站,我安安静静的坐在你身边,你看到我膝盖蹭破了皮流着血,最终还是不忍心抛下我。午夜十二点的火车,你没有上去,火车开走的刹那,你抱着我失声痛哭,然后把我带回了家。
  为了我,你咬着牙坚持,一坚持就是十几年。十几年,多么残忍的光阴,粗糙了你双手,让你皱了脸,白了头。我曾戏谑,“妈,那次你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一起走?”你瞪我一眼“带着你,怎么嫁的出去?”其实我知道,你只是怕,你怕继父会对我不好,你怕我跟着你受苦,所以你选择了留下来和我一起受苦,并用你那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一方天空让我快乐成长。
  你也问过:“那你那个时候怎么知道我要离开你非要一直跟着我?”我其实不知道,一个还没两岁的小孩知道什么呀,但是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能在我摔倒了疼痛难忍没人扶的时候还推使着我要去追你,现在回忆起来,我都不知道那种感觉是该定性为害怕还是亲情。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为自己骄傲,这绝对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所以,妈妈咪,你是我追回来的,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对你的所有辛苦与不甘负责。高三那段日子里,曾有好朋友问我;“周笑颖,你为什么那么拼?”我笑而不语。妈妈咪,你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是我的努力的动力,你受的每一丝痛苦,我都记在心里,并会成为我奋斗的原动力。现在你在外面辛苦上班,你说你腿都肿了,你知道我有多想哭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替你分担吗?那样的需要廉价劳动力永远都是重复做同样单调事情的工厂我做过,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甚至十一点的过度劳累曾让我虚脱,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手关节肿了,手指磨破了,脚也因为整天站着肿了,浑身酸疼,可我咬牙坚持了下来,任何苦,我都可以承受,但我不想让你受苦。我知道你也是如此在待我。妈妈咪,我错了,我不应该颓废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不应该不好好学习,我从镇江回去就改,我会和室友好好说明情况,我会再尽全力好好劝劝爸爸,我可以去兼职,我会好好进入学习的状态,让你省心。妈妈咪,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哦,我喜欢你喜欢笑。我们一起加油。还有,母亲节快乐。
                                                                爱你的宝贝女儿
                             
          2013,05,11.
文:Elena                                                       QQ:150042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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