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哀诗（西京乱无象）

仙仙

西京2乱无象3，豺虎4方遘患5。复弃中国6去，委身7适荆蛮8。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9。出门无所见，白骨蔽10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11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12？”驱马弃13之去，不忍听此言。南登霸陵14岸15，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16人，喟然伤心肝17。





注释：


1.七哀：历来有多种解释，皆属臆度，不足信，今只谓为哀伤之多可也。此题起于汉末，《乐府诗集》以之收入《相和歌·楚调曲》。今所见者，当以王粲这三篇为最早。（题注，省略角标）


2.西京：西汉故都长安。


3.乱无象：乱得不像样子。


4.豺虎：指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人。


5.遘患：制造祸端。遘，同“构”。首二句指的是东汉献帝初平三年（192）李、郭等人作乱于长安之事。


6.中国：此指地处中原之地的西汉故都长安。


7.委身：托身。一本作“远身”。


8.荆蛮：指荆州。古时中原地区人称南方民族为蛮，言其未开化。荆州地处南方，故称。王粲先世与荆州刺史刘表为世交，故投奔之。


9.追攀：攀车而追送。


10.蔽：覆盖。


11.顾：回首。


12.完：保全。以上二句是饥妇的哭诉语。


13.弃：离开。


14.霸陵：汉代县名，汉文帝葬处。在今西安市东北。


15.岸：高地。


16.《下泉》：《诗经·曹风》篇名，乃诗人有感于时乱而怀念东周盛世之作。


17.此末二句谓：现在我才明白作《下泉》的诗人为什么伤叹而赋诗。言己登上汉文帝陵而引起思得明君如文帝而致太平的愿望。





赏析：


《七哀》闵乱，一读便知。中间特写饥妇弃子一段，顿使读者为之落泪。此古所谓举重赅轻之法，亦即今所谓典型概括之道，不可仅视为一种小小的艺术手段。





参考：


姜书阁、姜逸波选注，《汉魏六朝诗三百首》，岳麓书社，1992年，第102-1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