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唐诗宋词的不解之缘

仙仙

公开发表的毛泽东诗词有67首之多，从创作时间上来看，第一首是1910年毛泽东外出求学所作的言志诗《七绝·改诗呈父亲》，最后一首是1973年毛泽东写给郭沫若的《七律·读<封建论>呈郭老》。毛泽东诗词作品第一次正式发表是1957年1月25日出版的《诗刊》创刊1月号，总题为《旧体诗词十八首》；1962年5月，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 6首；196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12月出版的《毛主席诗词》正式发表37首诗词，《沁园春·长沙》是开篇之作，《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为压轴之作。1976年《诗刊》1月号发表了最后两首，总题为《词二首》，包括《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念奴娇·鸟儿问答》，这也是毛泽东生前最后发表的两首词。


这67首诗词中，有些诗句源于唐宋诗词的作品，古为今用，为我所有。如《七绝·贾谊》，明显融入了李商隐咏史诗《贾生》：“贾生才调世无伦”显然从“贾生才调更无伦”演化而来。说明毛泽东爱读唐宋诗词，从这里吸吮着丰富的滋养。而伟人去世前致友人的最后一封信，竟然与此相关，这是一封什么信呢？


1972年9月的一个晚上，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的书房，会见了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毛泽东指着堆积在书房里的书说：“我有读不完的书。每天不读书就无法生活。”随后，他把一套六卷本《楚辞集注》作为礼物送给了田中角荣。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去世之后，中南海丰泽园和游泳池毛泽东居所住地存放的全部图书报刊都被进行过登记统计，全部藏书共约10万册。这些书籍中包含有历朝历代千册中国古典诗、词、曲、赋等多种读物，以及与其相关的各种诗话、词话、音韵、词律和种种评论、注释、赏析等等相关的读物。毛泽东读古诗古词的范围非常广泛，很多的古诗古词他全部从头至尾背诵出来。他亲笔圈画过的古代诗词，涉及400多位古代诗人，当在1200首之上。


毛泽东阅读过的唐诗著作有近30种，有多种不同开本的平装本，还有不同印装式样的线装古籍本，以及新中国成立后国内各家出版社出版的平装本。纵观毛泽东读诗词的历程，毛泽东最爱读唐代“三李”：李白、李贺、李商隐的诗和南宋伟大的爱国主义词人辛弃疾的词。中南海毛泽东故居藏书中，有关“三李”的诗作，毛泽东几乎都读过，有的用红铅笔圈画的，有的是用黑铅笔圈画的。从批注的文字和不同颜色铅笔的圈画可以说明，“三李”的诗作，毛泽东生前是很爱读的，是反复读过多遍的。


1958年1月16日，在南宁中央工作会议上，毛泽东非常坦率地向党的高级干部们讲述了自己的诗词爱好：“光搞现实主义一面也不好，杜甫、白居易哭哭啼啼，我不愿看，像李白、李贺、李商隐，搞点幻想。我们党建党以来，几十年没正式研究过这问题。”这正是毛泽东喜爱读“三李”诗作的原因，就是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幻想和浪漫情怀，其诗想象丰富，构思奇艳，意境瑰丽。


毛泽东爱读辛弃疾的词，则不仅在欣赏词的艺术性，而且更欣赏诗人、词人丰富的想象力和浪漫豪放的情怀及其辩证的思维。


“言为心声，书为心画”。毛泽东不仅对唐宋诗词爱不释手，还常常满怀激情地以他独特的毛体书法，写下喜欢的古诗词。1984年7月出版的《毛泽东手书古诗词选》，收录毛泽东手书古诗词117首，其中李白的诗作就有15首之多，是其手书古人诗词最多的一位，辛弃疾作品则有《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摸鱼儿》《贺新郎·别茂家十二弟》等。


这种贯穿一生的喜爱，从毛泽东生前致友人的最后一封书信可窥一斑。1965年6月28日，在上海，毛泽东见到了诗友、复旦大学教授刘大杰，问：“《贾生》一诗能背得出来吗？”刘大杰背诵后，毛泽东慨叹：“写得好哇！写得好！”随即两人就这首诗词的作者李商隐进行了探讨，谈到李商隐《无题》诗，毛泽东发表自己的意见：“《无题》诗要一分为二，不要一概而论”。


1975年8月2日，刘大杰教授为修改其《中国文学发展史》，关于李商隐（字义山）《无题》诗专门致信毛泽东：


关于李义山的《无题》诗，说有一部分是政治诗，也有少数是恋爱诗，这样妥当吗？


......


进入70年代之后，毛泽东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位当年叱咤风云、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天之骄子，面对这些肆虐的病魔也感到无奈。但是，1976年2月12日，毛泽东在身患多种疾病的情况下还给刘大杰教授复信：


李义山《无题》诗现在难下断语，暂时存疑可也。


......


为自己钟爱的唐诗宋词而抱病写就的这封书信，从北京发往上海，这两个城市之间的飞鸿传书，这竟然成了毛泽东去世前致友人的最后一封信。


1945年，毛泽东在重庆曾给现代诗人徐迟写下三个字“诗言志”，这三个字能更好地来诠释诗人毛泽东的一生情怀。


中国古代许多诗人，追求人品与诗品的和谐，追求道德与才华的统一。无论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他们都以生命的真诚，写下真情大志的佳作。毛泽东一生钟情古典诗词，躬行孜孜不倦。在唐宋诗词中，他面对远去的古人，倾听，感叹，对话，倾诉。中国古代诗人的激烈壮怀，在中华民族精神长河的河床上，一次又一次奔涌出爱国主义的惊涛骇浪。毛泽东一生，都在中国古代诗词这条精神长河里披沙拣金。读古人诗词的华丽词藻，更是读其中的历史、读其中的战略、读其中的哲理、读其中的政治。


毛泽东善于从众多的古典诗词曲赋中汲取自己欣赏的充满想象、浪漫豪放、气势磅礴、文采奇异等各种元素，吐纳古人之长，在接受的同时创造升华，逐步形成自己别具一格的诗词佳作。“推翻历史三千载，自铸雄奇瑰丽词。”毛泽东那气势如虹的诗词，如同一条五彩缤纷的长长画廊，把中国人民引向革命和建设波澜壮阔的奇峰异景。从唐宋诗词中走来的毛泽东，写出了兼备传统风骚的卓越继承者和创新者的诗词。字里行间，真切地写照了在革命洪流中昂扬进取的人格精神，形象地反映了中国革命进程中的壮阔场面，富有创造性地筑起了一个欣欣向荣的人民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