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鉴赏|水调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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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


[宋] 叶梦得


九月望日，与客习射西园，余偶病不能射。


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寒声隐地初听，中夜入梧桐。起瞰高城回望，寥落关河千里，一醉与君同。叠鼓闹清晓，飞骑引雕弓。


岁将晚，客争笑，问衰翁。平生豪气安在，走马为谁雄？何似当筵虎士，挥手弦声响处，双雁落遥空。老矣真堪愧，回首望云中！


作者简介：


叶梦得，字少蕴，号石林居士。北宋绍圣四年（1097）进士。宋徽宗时，累官龙图阁直学士。南渡之初，官江东安抚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总四路漕计，积极支援抗击金兵。词风简淡，感怀国事之作有雄杰之气。


诗词赏析：


这首词是叶梦得的代表作之一。词情沉郁而又苍健，诗人系念国事，北伐中原之意至为深切，反映了诗人“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家国情怀。


词的上片，写夜饮西园的情景。


首句写时届深秋，寒霜遍地，碧天清肃。在这寥廓凄清的夜晚，阵阵西风牵引出诗人复杂的思绪，先写出一句“秋事促西风”。所谓“秋事”，指秋收、制寒衣等事，表达了诗人在西风相催、寒冬将至之际，对前方将士的深切关注之情。


“寒声隐地初听，中夜入梧桐”形象地写出了寒声由微弱逐渐变大的过程。“入”字用得极为生动，既点出西风的劲疾，又点出寒声的繁杂。本来，西风中的寒声，万籁俱作，奇音异响，类状殊多。但诗人不写别的单写梧桐之声，这是因为梧桐叶大而薄，风起响处，声大而杂，尤其在寂静的夜半时分，格外恼人。所以在古人笔下，风鸣桐叶往往是触发愁绪的媒介，有所谓“秋思满梧桐”的说法。


诗人起身离座，迎着西风，登上城楼，回望中原故土，只见“寥落关河千里”，满目凄凉，一种国土沦亡、山河破碎的沉痛感顿时涌上心头。可是，他既无力挽狂澜于既倒，又难以排遣心中的痛苦，只有借酒消愁，与客同醉，因而以沉痛之笔写了一句“一醉与君同”。


从词意来看，西园饮筵是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故歇拍处依时间顺序写了清晓习射的情景：“叠鼓闹清晓，飞骑引雕弓。”所谓“叠鼓”，指鼓点紧而密。当诗人与众客酣饮之际，军中响起密集的鼓声，在一片喧闹声中，报告东方欲晓，演武场上走马驰射。此刻，场面是紧张而热烈的，诗人的感情又奋扬起来。


词的下片承续上片，写西园习射的情景。


诗人写这首词时，已经六十多岁，又因为生病不能习射竞武，感慨本来就很多。加上座中宾客正当壮年，武场较胜，欢谈笑语，争相夸美，心境更为苍凉。尤其是虎士（勇士，指岳德）当筵竞射，三发中的，箭术精湛，不禁引起诗人对往事的回忆。


当年，诗人走马驰射，争雄沙场，豪气如虹，而今已是垂暮之年的老翁。在这里，既有英雄已老的喟叹，又有对虎士的赞叹；感叹自己壮志未酬而身已衰老，羡慕岳德英武骁勇当报国有期。这说明诗人虽然自叹英雄已老，但内心依然蕴藏着热望报国的雄豪之气。


结尾两句写得慷慨悲凉，是全篇的感情重点。前一句写诗人因年老无力报国而惭愧莫名的心情，后一句写他身虽老衰而志节不衰的精神。句中所说的“云中”，指云中郡，为汉代北方边防重镇，魏尚、李广都曾在这里抗击匈奴，为国立功。诗人写“回首望云中”是借以表达抗击金兵、收复中原的心愿，足见诗人直至晚年仍没有忘却恢复故土的宏愿大志。


出处：摘编自《宋词鉴赏辞典》，唐圭璋、钟振振主编，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8年版。